生存还是死亡?这是莎翁的问题,现在也同样是英国的问题。
6月19日,欧盟英国“脱欧”事务首席谈判官米歇尔?巴尼耶和英国“脱欧”事务大臣戴维?戴维斯双双出现在了布鲁塞尔的欧盟总部大厦,虽然双方笑脸盈盈地握手致意,但是他们这一握却意味着英国脱欧之战正式拉开“战幕”。
虽然交战双方选择了在布鲁塞尔展开谈判,但是实际上真正地交锋却正在另一块面积仅为“一平方英里”的战场展开。
这块“小小”战场的胜负,甚至可能决定着英国脱欧之后的生死存亡。
“一平方英里”的较量
伦敦金融城(City of London),这块位于泰晤士河以北被称为“一平方英里”(The Square Mile)的地方,不仅仅是英国及伦敦的经济心脏,更是世界上最大的外汇市场,日交易量占全球的35.8%。它还肩负世界上最重要的场外衍生品交易市场之重任,2007年占全球交易量的43%。在这里,国际债券占全球交易量的70%以上,同时聚集了超过1/3的《财富》500强公司的欧洲总部,以及几乎所有主要国际银行和金融机构的办事处、分支机构或总部。
随着英国“脱欧”冲锋号吹响,全球众多地区都开始觊觎英国“全球金融中心”的皇冠,希望可以与其一争高低。
过去几十年,英国得以坚定其欧洲金融中心的地位、甚至成为全球金融中心,部分受益于作为欧盟成员国起到的窗口作用——在英国拥有经营牌照的海外金融机构可以依赖这种金融“护照”直接为由欧盟成员国和挪威、冰岛、列支敦士登组成的欧洲经济区(European Economic Area, EEA)提供金融服务,因而,许多来自美国与亚洲的银行、保险机构等纷纷在伦敦设立欧洲总部。
“脱欧”公投结果出来之后,欧盟的金融监管要求将发生变化,这就意味着一些依赖这张“护照”的金融业岗位要迁移到欧洲大陆的几个金融中心,比如,欧盟德法“双核”各自的金融中心——法兰克福与巴黎。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趁机分一杯羹貌似没那么简单。
三大核心优势
首先,从地理上看,伦敦金融城身处美国与亚洲之间,具备时差优势。欧洲只有葡萄牙的里斯本与伦敦在同一个时区。伦敦的交易员可以在当地上午时区,同处于下午时区的亚洲地区做交易,在当地下午时区,同处于上午时区的美国做交易,充分利用时差优势捕捉交易机会。
说到法兰克福,这座城市在德国并不具备一家独大的经济优势,这样看来在欧洲更难企及成为“金融中心”目标。而以浪漫之都、时尚之都举世闻名的巴黎,若要成为取代伦敦成为欧洲金融中心也不现实。
第二,伦敦几百年以来对外国人的宽容之心、鼓励竞争的环境吸引了全球范围内精通金融、科技的人才到这里追梦。与英国其他地方相比,伦敦仿佛成了一座无国界的城市,保证了人才来源的多样性。伦敦金融城稳定、灵活兼备的劳动力市场,宽松度恰如其分的监管机制,和包括福利、医疗、税收等极具竞争力的“软实力”为各类人才提供了工作与生活双重保障。
就“脱欧”可能造成的人才流失,彭博商业周刊6月中旬报道,“伦敦市长建议设立‘伦敦签证’,外国人只要获得当地公司的工作机会,就可以获准在伦敦生活和工作,但不能去别的地方。
这样的想法并不像听起来那么怪异。加拿大和澳大利亚都有针对部分移民的区域性签证政策。与英国其他大部分地方不同,多样化的伦敦在新移民方面并没有问题。”文章同时指出,关注人才成为建设更具活力都市的共同关注点。
第三,伦敦作为世界金融中心的地位目前来看仍未被撼动。
今年3月,衡量国际金融中心地位的权威指数之一——Global Financial Centres Index基于营商环境、金融体系、基础设施、人力资本、城市声誉等方面对全球重要金融中心进行评分和排名,伦敦被评为世界第一大金融中心。外国直接投资(FDI)可以带动就业、促进经济与生产来提高生活水平,而英国在吸引FDI方面也表现亮眼。英国媒体The Guardian援引安永的报告显示,英国在2016年吸引了1,144个FDI项目,位居欧洲第一。为英国创造了44,665个工作岗位。其中,伦敦本身就吸引了451个FDI项目。另据经济合作与发展组织(OECD)数据,尽管受脱欧因素影响,英国在2016年吸引了2537亿美元FDI,创2005年以来资金流入新高,英国FDI在OECD所包含的35个富裕国家中,仅次于美国。
魅力与魅影并存
即使脱欧警笛当前,大量的国际投资者还在义无反顾的投资英国。
The Telegraph引了来自OECD投资部门的高级统计学家Maria Borga的观点:英国FDI激增是对“该国经济有信心”的体现。虽然英镑贬值可能是海外投资者对英国加大投资的一个因素,但这里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毕竟,Borga认为,“尽管现在买入英国资产相对便宜,但是投资盈利换回本国货币的价值也低。所以这种行为很可能暗示买家认为英镑在未来有升值空间,这样便宜买入资产,未来英镑升值后,盈利价值将更高。”
诚然,离开了欧盟的怀抱,伦敦金融城亦面临多重压力与挑战,比如清算业务。媒体援引国际清算银行(BIS)数据显示,2016年4月,伦敦每日清算的利率衍生品交易达1.2万亿美元,其中包括美元、日元和欧元计价的,这使得英国成为仅次于美国的全球第二大清算中心。伦敦清算的欧元计价利率衍生品比其它所有欧盟国家的总和还要多。全球最大的欧元计价利率互换产品的清算所和全球最大的欧元计价信用违约掉期产品的清算所都位于伦敦。
最近,欧洲央行希望能通过修改欧盟法律,使之拥有对欧洲清算行业更大的管理权力。清算业务的迁出无疑将打击伦敦金融中心的地位。
更重要的问题还在于英国与欧盟经贸关系相互交织,随着“脱欧”谈判的启动,双方代表如何将包括金融服务在内的多方面损害降到最小、达成什么样的协定——这都与伦敦金融城的未来发展紧密相关。
6月25日,在BBC一档节目上,戴维斯透露倾向与欧盟能够达成自由贸易协定、海关协定等,并认为巴尼耶也有意思达成一个协定,虽然具体内容还需谈判沟通。
令人欣慰的是,据路透社报道,虽然梅姨在此前刚刚举行的大选中,失去了最有利的局面,但是北爱尔兰民主统一党(DUP)26日与英国保守党达成协议,将支持首相特蕾莎?梅的政府。这意味着,DUP的10名议员在“脱欧”谈判、立法议程、信任动议等问题上,将投票支持特雷莎?梅领导的保守党。保守党在议会650席中占318席,加上DUP的10个席位,这样保守党将取得议会的多数优势,预计对“脱欧”谈判进程、英国国内政治连续、稳定性起到关键支撑。
历经200年风雨,伦敦金融城又一次走到了一个时代的十字路口,然而无论向左还是向右,这“一平方英里”的土地都将始终熠熠生辉,价值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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